繼續探訪：傑佛遜市場圖書館的教堂風景

走進傑佛遜市場圖書館（Jefferson Market Library），會先察覺到它靜謐優雅的內部質感。我穿過復古的旋轉門，發現旁側有個通往地下室的迴旋階梯，紅磚牆壁與鹵素小燈的舊時代氣氛吸引了我，倒是沒有它曾作為法院牢房的陰暗氣息，便順著階梯走下去。

地下室是一個很特別的磚瓦房間，以前作為暫時留置嫌疑犯的拘留所，可能就牢房之類的空間。現在這裡變成社區民眾的圖書、報章資料存取室，有些人坐著看報、上網、用筆電打資料，而我則溜到這邊吹冷氣，順便趴在桌上補一下時差的眠。其實，到這邊打盹，也不會被管理員趕跑；「這可是自由國度耶」！

此時，紐約友人傳了訊息，問我人在哪裡，才驚覺不該待在此處睡太久，得快點振作精神把這裡參觀完，然後下一站得趕赴鄰近的華盛頓廣場（Washington Square Park）跟她會合。

離開地下室，我繼續沿階梯往上走。通往二樓的迴旋樓梯，牆面不再是紅磚風格，取而代之的是宗教建築的樣式，例如採光小窗皆以彩繪玻璃裝置。而且，樓梯似乎就在鐘塔底下，所以抬頭往上看，可以見到一個小拱頂，就像身處在一間小教堂裡面，充滿莊嚴氣氛。設計者克拉克威瑟斯（Frederick Clarke Withers，1828-1901）當年要讓法院有一種別緻的神聖感，過了百年、依舊存在。

不過，塔樓沒有對外參觀，一般民眾只能走到二樓的閱讀區。

二樓的空間，明顯挑高，是以前作為法官審判犯人的場地。借閱櫃台上的電腦螢幕，是獅面像的紐約公共圖書館（New York Public Library）圖騰，表示傑佛遜市場圖書館與它的分部關係。書架上，應該是被讀者預約的書籍，所以館員把它們用橡皮筋綁住並作標籤。

每個人就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區域內閱讀，整棟建築物就像一個活的有機體，是有人們在使用的，而不是一個政府蓋好的空殼。我若不是短暫駐留此處的觀光客，還真的很想在這悠閒一整個下午，畢竟看看戶外的艷陽，真的好熱。

曾是警察訊問犯人的一樓空間，則作為兒童閱讀區，佈置情境多了一些可愛的插畫，館方還用鮮豔的標題來展示新書到架，一旁的家長也帶著子女坐在這看書；等等，他們都不用上班工作嗎？

書櫃上有一個看板，上面寫道：「用閱讀打造一個更好的世界」，是一個夏日讀書挑戰活動，似乎是在鼓勵孩子們多多翻閱紙本書籍，少看手機，並多多來這棟百年建築、免費享受書香。最後，我引用圖書館官網上面的一句話作結吧，它來自紐約建築評論人哈克斯塔布萊（Ada Louise Huxtable，1921-2013），於1967年為傑佛遜市場圖書館寫下的註記：

散播文學與知識的氣氛，是文化包裝的一部分；但在今日，時潮過於注重商業算計，讓整個環境愈趨盲目。好在，這棟老建築依然保有建築上的文學基因，例如石花、石像、螺旋樓梯跟高聳的彩繪玻璃；像來自另一個時代的形式與感性。而這，也是文明的紀錄。